如有违逆,就是戒尺伺候以及铺天盖地的语言暴力。高考结束,志愿栏填的也不是邵随的志愿,而是母亲的志愿。他顺利考进一所有名的师范,同时,母亲还想在他学校附近租房子陪读。邵随这么多年受到的控制终于在这一刻尽数反弹回来,冷冰冰地对母亲说:“我大学了,成年了,你还要拿我当借口不离婚到什么时候?”“希望你能去找点自己的事做做,不要再靠近我的生活。”邵君觉得凭什么要放石英狄人身自由、潇洒快活,她以死相逼,邵随无动于衷,说那就一起死吧。当他真的要一起吞药的时候,邵君终于绷不住了,嚎啕大哭地问他为什么这么逼自己。邵随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逼谁。一些话到嘴边又被邵随咽了回去,他知道石君最大的遗憾就是辞去了教师编制,所以“这大学我不是非读不可”这种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。太刺人了。最后他还是做出了妥协,对母亲说——我成年了,不再需要监护人,你去离婚,我就改和你姓,你去过自己的日子,离石英狄远点,而我永远都是你儿子。这么做也有代价,那就是他爹石英狄忍受不了儿子主动要改姓的羞辱,以生活费与学费相逼不许他这么做。而邵随在承诺母亲的那一刻就想好了退路,他可以去办助学贷款,寒暑假去工作,周末兼职,钱省省总能够用,再不济还有奖学金。就算贷款办不下来,他哪怕先办理入学再休学一年去厂里打螺丝,这大学他一样可以上。第一年石英狄还真没给过生活费,母亲倒是开始工作,会打钱过来,邵随虽然不怎么用,但也没退回去,否则以母亲的性格肯定会来学校闹。第二年,石英狄大概是跟外面的女人分掉了,想起了自己儿子,主动提出帮忙还掉助学贷款,并会按月打生活费。邵随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,勉强把亲爹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。一直到今年,已经第七个年头了。“喵?”脚边的绒绒触感将邵随从回忆里拉了出来,觅觅在他腿边来回蹭,仿佛在问怎么了。“等一下抱你。”邵随掐断小偷点燃的香火,自己重新点了三根。觅觅直接瞳孔地震!邵随掐断的是香火吗?不,掐断的是它虔诚的心愿!!是微屁!是手机!是冰淇淋!喵大王急得不行:“喵喵喵!!”“裤子都要给你扒烂了。”邵随单手抱起猫,握住它的两只前爪,将香火合在猫掌中间,按着觅觅的脑袋拜了拜,然后插进香炉。“这算是你……嗯,奶奶?”邵随严肃道,“叫人。”觅觅:“……喵!”你纯傻的!邵随煞有介事地点点头:“不错,奶奶应该听到了,她会在地下保佑你的。”某种程度上,邵君已经保佑过觅觅一次了。 邵随遇到觅觅的那天刚好是母亲头七,被碰瓷的那会儿他就想,连一只濒死的猫都这么想活,身体健康无大病、儿子也按照自己意愿当了老师的邵君为什么会想死。不论是人还是猫,都得先自己想活着,主动发出求救的信号,别人才能帮到忙。“妈。”邵随叹了口气,情绪有些复杂,“你看,我这么快就给你抱了个孙子,在下面要开心一点。”他对母亲的感情很复杂,爱当然有,可也厌憎到了极致。觅觅一拳打走了邵随的多愁善感,你才孙子!邵随顺道亲了下,托着猫的腋窝举高高:“你对着奶奶的遗像发誓,家里有没有进过人?进过就喵一声。”“喵!”再给一拳!前面打空了。“看来真的进来过。”实不相瞒,介于母亲的原因,邵随有时候都感觉那些事情会不会是自己在精神恍惚下干的。“他有没有亲你?抱你?”“喵呜——”觅觅不喜欢这个举重姿势,后脚一蹬,踹在了邵随脸上,并借力跳回了沙发上。“家里来过陌生人你还这么自在?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见人就躲的觅觅了,你有没有蹭他,给他捏爪子?”邵随跪在沙发上,借题发挥,压住猫一顿蹂躏,“如果警察传唤我们觅觅,你要勇敢指认小偷知不知道?可不能和猫泥。”“喵!!”“小坏猫——”邵随不顾觅觅的挣扎,咬住它的耳朵尖:“你上辈子是脆骨吗?这么好吃?”“喵呜!!”觅觅的瞳孔竖起,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。“你叫啊,再叫大声点。”邵随把它的抵抗视为不愿意,一边咬一边冷笑着说,“难道指望那个潜进来的变态救你?想都别想,他要是赶来,我就当着他的面咬你,再把他送进监狱!”觅觅奋力挣扎,你在说什么东西!“花了我的钱,吃了我做的饭,就是我的猫,知道吗?”“生是我的猫,死也是我的小猫鬼!”邵随发了一阵疯,把脸埋进觅觅温暖的肚子里。觅觅毫不犹豫地掏了他一拳:“喵嗷!”要闷死也别死我肚子上!邵随猛得抬头,松开觅觅,机械地走进卫生间,关门放水一气呵成。觅觅迷茫地舔了下脚:“喵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