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落笔,蝇头小楷在信笺上铺开,字字斟酌,句句推敲,既许下泼天富贵,也描绘锦绣宏图。墨迹未干,便唤来心腹,将封好的密信与一箱金银交予其手,沉声吩咐。

    “连夜出城,快马赴白帝城,亲手交给齐王江慎。此事,不容有失。”

    那人躬身领命,接过沉甸甸的箱子和信,转身便融入夜色。

    大北的图谋,便如一条无形之蛇,乘夜潜行,蜿蜒游向白帝城。

    几乎同时,薛岚的身影已在白帝城中穿梭。

    她足尖轻点,几个起落便融进街角暗影。

    城内路径她了然于胸,身形矫捷,沿途明岗暗哨,皆被她一一避过,不多时,已悄然抵近戒备森严的齐王府外墙。

    此时,齐王府书房内烛火通明。

    齐王江慎正与几名幕僚围坐长案,压着嗓门商议要事。

    江慎面色铁青,额角青筋突突地跳,喉咙里滚着压抑的怒火,声音从牙缝中挤出。

    “皇上老眼昏花!偏帮江定安那竖子,瞎子都看得分明!如今还任他在北疆拥兵自重,眼看他尾大不掉!”

    他重重一哼,鼻息粗重。

    “长此以往,这大姜江山,怕是要改姓了!”

    一名幕僚挪了挪身子,欠身低语。

    “王爷息怒。陛下此番,许是想借江定安之力,制衡大北。待北疆事了,陛下定有后手……”

    “后手?”

    江慎不等他讲完,霍地抬高了声调,唇边扯出一丝冷峭。

    “等北疆平定?届时江定安羽翼已成,谁还能动他分毫?我看皇上是被那竖子灌了迷魂汤!”他越发按捺不住,猛地一拳捶在案上,茶盏“咣当”一声,险些倾倒。

    他鼻孔里又是一声重哼。

    “区区蝼蚁,也想翻天,真是老天不开眼!”

    江慎正发着火,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匆匆进来,躬身禀报:

    “启禀王爷,府外有位自称大北来的密使,说有要事与王爷面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