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侯府虽重,但凡事有先后、有深浅,以微臣的浅见,万事当前,都该以国事为重。”

    陆定渊声音依旧沉稳,在这被层层包裹起的寝宫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皇帝睁开眼,浑浊的目光终于又有了些变化。

    是满意。

    陆定渊选择了他心中的答案。

    这样很好,一切都很顺利,陆定渊是个聪明人,他不必再多费什么心思了。

    说起来,这个侄儿,倒是比他那几个养在身边的儿子要更像他几分。

    皇帝久违地想起陆定渊小的时候,那时他也还很年轻。

    妹妹回宫探望母妃,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团子。

    大的那个笑容和熙,见到谁都是一副和气的样子,人人喜爱的紧。小的那个却板着脸,分明也是粉雕玉琢的长相,眉头却皱的紧紧的,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疏离的冷意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围着那个大的转,可他却一眼就看到了陆定渊。

    小小的年纪,眸子却深的厉害。

    是个厉害的主。

    当时的皇帝便已经在心中下了这个定论,果然,二十多年过去,和他在绳索两端拉锯的,就只剩下陆定渊一人。

    “好孩子”

    皇帝久久看着他,随后稍稍动了动,强撑着身子,似乎是想要坐起来。

    身侧的李福全赶忙上前,扶住他的胳膊,皇帝却摆了摆手。

    “朕还没有到坐都坐不起来的地步。”

    见皇帝说了这话,旁人自然也没法再上手。

    李福全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陆定渊,陆定渊微微敛眸,李福全得了暗示,这才放心退了回去,陆定渊站起身来,亲自将一旁的靠枕叠到皇帝身后。

    而那皇帝有心想要自己起来,可身上却实在没有一丝力气,久病卧榻早已抽干了他的全部精气。

    他试了几次,哪怕那张灰败的脸都因为用力微微泛起些红润,也只能将自己的身体稍稍离开早已经躺得褶皱的床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