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吃?”方孟敖收回罐头,“也行,那就说。”

    “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说你最近出了什么事,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。”方孟敖目光炯炯。

    方孟韦极力挤出一丝笑容:“我……没什么事啊。”

    “孟韦,”方孟敖正色道:“你是咱们家最不喜欢骗人的那个,一向有什么说什么,但你数数,从今天咱们见面算起,你骗大哥几回了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方孟韦喉咙一哽,心中翻滚搅数日的情绪一下漫上来,他憋了太久,很想说些什么,却一句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大哥是在为他担心,没有责怪他的意思,他都知道,可是……他能说什么呢?

    说他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,只因明楼的一句“不见”就极受伤害?

    说他连续几天,几乎要把一颗心想烂,想他究竟哪里做错,以至于被人讨厌,拒之千里?

    想自认识以来,明楼对他的亲近究竟有几分真,是为他的长相,还是为他是方步亭的小儿子,是身兼军警要职的同事,才不得不同他敷衍?

    说他一念及此,就止不住伤心——伤心,委屈,想不通,咽不下这口气——却还控制不住翻来覆去地去想,一个劲钻牛角尖熬着自己?

    他要多没良心,没出息,才能说出这些……

    方孟敖见方孟韦欲言又止地看着他,脸上透出愧疚痛苦之色,本来还在为他不爱惜自己而生气,这下倒心疼起来。

    还没来及说些熨帖的话,手中罐头突然被人夺去,抬眼一看,方孟韦正捏了块鱼肉塞进嘴里。

    方孟敖以为他想通了,刚要松口气,却见他吃得又急又快,嚼也不嚼一下,一个劲地闷头往嘴里塞肉。

    方孟敖忙去拉他:“孟韦,不是这么吃的,你停下!快停下!”

    方孟韦的动作丝毫不见减慢,眼看整罐鱼肉被去掉了大半,他突然脸色一白,丢下罐头,捂嘴冲到路边草丛,哇得呕了出来。

    连续几日没太进食的胃承受不住鱼腥的刺激,刚吃第一块时方孟韦便已犯了恶心,可他对自己的糟糕既恨又无力,对大哥的追问亦无法招架,如此反倒有种自惩般的痛快。

    方孟敖忙从车里取了水壶来给方孟韦漱口。他从没见过弟弟如此,吃惊之余更悔方才做法过于简单粗暴。

    方孟韦无心讲究,漱完口用衣袖擦了嘴,依旧蹲着,不起来也不说话,只愣愣盯着水面,泛红的眼角还挂着被呕吐逼出的眼泪。

    方孟敖有些怕,矮下身小心地喊他名字,却见他一低头,眼泪线一样掉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