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章 随时可能引爆
第三十九章随时可能引爆他看着桌上的账册、验尸报告、信件碎片、装着黑笔的木匣,以及那块刻着“周”字的暗卫腰牌,感觉头绪纷繁复杂,但思路却逐渐清晰起来。对方势力庞大,行事狠辣,且在官场有极深的根基。正面硬碰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他现在能做的,就是利用手中的线索,抽丝剥茧,同时利用商业手段,从外围施压,扰乱对方的阵脚,逼他们自己露出破绽。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隐患——那个隐藏在平江县内部的内鬼!这个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,随时可能引爆。不把他揪出来,齐征寝食难安。可是县衙上下那么多人,谁都可能是内鬼。县丞?主簿?师爷?甚至某个不起眼的衙役或书吏?齐征闭上眼睛,仔细回忆着从安溪回来后接触过的每一个人,说的每一句话。那个内鬼,一定在某个环节,将王老五的消息传递了出去,并且协助了他的“逃跑”。会是谁呢?齐征拿起笔,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,又划掉,再写,再划掉。不行,不能凭空猜测。必须要有证据。他决定设个局,试探一下。他叫来一个绝对心腹的亲卫队长,低声吩咐了几句。亲卫队长听完,脸色微变,但还是重重点头,领命而去。接下来的几天,平江县表面上风平浪静。齐征照常处理公务,审理案件,甚至还抽空去了县学,检查孩子们的课业,指点了一下泥塑的制作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他表现得对“雨前青”的大生意十分上心,频频召见县里的茶农代表和商会理事,商讨扩大种植和保证供货的事宜,还“无意”中透露出与苏州陆羽茶庄达成初步合作意向的消息,引得县内商人们议论纷纷,既羡慕又有些担忧。暗地里,搜捕王老五的行动已经停止,官方的说法是逃犯已经畏罪潜逃,不知所踪。只有极少数人知道,王老五的尸体,连同那个周府暗卫的尸体,都被秘密处理了。仵作关于毒药的检验,也陷入了僵局,那种南疆秘药的成分太过复杂,一时难以分析清楚。而那支神秘的黑笔,则被齐征锁在了书房最隐秘的暗格里,再也没有动过。与此同时,关于“黑风坳制假窝点被神秘大火烧毁”的消息,也开始在安溪和平江两县之间悄悄流传。官府的解释是山火意外,但其中的蹊跷,明眼人多少能猜到一些,一时间人心惶惶。这天午后,齐征正在书房批阅公文,柳如是走了进来,递上一封刚刚通过加急信鸽送达的密信。“大人,苏州那边来消息了。”齐征接过信,迅速拆开。是马良才和潜伏在苏州的探子联合发回的。信上的内容,让齐征的眉头再次锁紧。马良才果然不负所望,动作很快。他利用自己的商业网络,一方面散布平江县低价出售大量“雨前青”的消息,引得苏州各大茶行纷纷派人前来平江打探;另一方面,他联合了几家与陆羽茶庄素有竞争的商号,开始在茶叶价格和市场上对陆羽茶庄进行狙击。陆羽茶庄果然阵脚有些乱了,不仅因为竞争对手的突然发难,更因为平江县这边“雨前青”的消息泄露,打乱了他们原本低调收购原料的计划。据探子回报,陆羽茶庄的东家宋某最近十分焦虑,频频出入苏州知府衙门,似乎在寻求帮助。但更关键的信息,来自对户部侍郎周文渊的调查。探子回报,周文渊最近虽然深居简出,但就在黑风坳事发后的第二天,他府中有一个极其信任的管家,秘密前往了苏州,并且在寒山寺附近的“听雨轩”别院,与一个神秘人见了面。那个神秘人是谁,探子没能查到,只知道此人行踪诡秘,似乎与江湖势力有所牵连。而就在那个管家离开苏州返回京城的当天,平江县城南乱葬岗发现了周府暗卫的尸体!时间点完全吻合!周文渊果然有问题!而且他派来的暗卫,很可能是去执行某种秘密任务,结果却被杀了。是被“青蛇”组织的人杀的?还是灭口?齐征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,但眼前的迷雾也越来越浓。他放下密信,正准备和柳如是商议下一步对策,忽然,外面传来一阵喧哗,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。“大人!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啊!”一个披头散发、衣衫褴褛的年轻妇人,疯了一样冲破衙役的阻拦,闯进了县衙后堂,扑通一声跪倒在书房门口,放声大哭。“你是何人?为何擅闯后堂?”齐征皱眉问道。那妇人抬起头,露出一张清秀却满是泪痕和绝望的脸:“大人!民妇……民妇是王老五的婆娘啊!我男人他……他不是逃犯!他是被人害死的!求大人明察啊!”王老五的婆娘?!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?!王老五的婆娘?齐征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死死盯着跪在地上、哭得撕心裂肺的妇人,大脑飞速运转。王老五不是孤家寡人?他还有个婆娘?这妇人早不来晚不来,偏偏在这个时候闯进县衙后堂,口口声声说王老五是被害死的?这太不寻常了!“怎么回事?让她进来!”齐征立刻对门口的衙役低喝,同时对柳如是使了个眼色。柳如是会意,上前一步,扶起那妇人,将她半搀半拉地带进了书房。衙役赶紧将书房门关上,守在外面,隔绝了所有窥探。“你慢慢说,把你男人怎么死的,你知道的所有事情,都原原本本告诉我。”齐征走到那妇人面前,声音尽量放缓和,但锐利的目光从未离开她的脸。那妇人名叫李氏,约莫二十七八岁,虽然哭得妆容花了,衣衫也破旧,但依稀能看出原本是个模样周正的女人。她抽泣着,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。原来,王老五并不是本地人,几年前带着李氏流落到平江县讨生活。王老五确实有一手捏泥人的手艺,但性子孤僻,不善言辞,日子过得很是清贫。大概半年前,王老五突然说找到了一个去外地做大活计的机会,工钱很高,只是地方偏僻,不方便带家眷。李氏虽然不舍,但为了生计,也只能让他去了。王老五这一走就是小半年,期间只托人带回来过两次钱,寥寥几句平安话,从未提及具体在做什么。直到前几天,突然有个陌生人找到李氏,给了她一小袋碎银,告诉她王老五在外面犯了事,成了逃犯,让她赶紧躲起来,否则会被官府抓走。“民妇当时吓坏了,拿着银子就躲到了城外一个破庙里。可是民妇越想越不对劲,我家老五他……他胆子小得很,连杀鸡都不敢,怎么会犯事当逃犯?”李氏哭着说道,声音哽咽:“后来民妇偷偷回城打听,才听说……听说县衙贴了告示,说抓到了一个叫王老五的逃犯,畏罪潜逃了。民妇不信!我家老五绝不会是逃犯!一定是有人害了他!一定是那个给我银子的人!”她一边说,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布包,打开来里面正是几块碎银,还有一张揉得不成样子的纸条。“这是那个陌生人给我的,他说如果我想知道真相,就拿着这张纸条三天后的这个时候,去城南乱葬岗等他!”李氏将纸条递给齐征,脸上满是恐惧和最后希望:“大人,求您救救民妇查清楚我家老五到底是怎么死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