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门关上的闷响将喧嚣隔绝在外。年喻低头摆弄安全带,金属扣“咔嗒”咬合的瞬间,余光瞥见陆时安的侧脸——晨光描摹着他的下颌线,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的阴影。

    “神神秘秘的……”年喻屈起手指轻叩中控台,“现在能说去哪了吗?”

    陆时安指尖在方向盘上打了个转,突然没头没尾地问:“怕鬼吗?”

    “啊?”年喻愣住,随即失笑,“你该不会要带我去看午夜场恐怖片吧?”

    引擎启动的震颤顺着座椅传来,陆时安的声音混在低鸣里:“比那个刺激——我们去墓园。”

    安全带突然勒紧胸口。年喻盯着仪表盘上跳动的数字:“是……阿姨的忌日?”

    “偷听挺专业啊。”陆时安语气轻松,却把方向盘握得更紧了些。

    “你们吵得整栋楼都要报警了。”年喻用鞋尖轻轻踢了下储物箱,“不想听都没办法。”

    陆时安转过脸,带着温度的手指穿过他睡翘的发梢:“那正好,今天让你见见这场家庭伦理剧的女主角。”

    年喻的呼吸微微一滞。他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梧桐树影,声音轻得几乎要化在空调的风声里:“可是……你明明最不想见的就是她。”

    车内突然陷入一阵沉默,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细微声响。陆时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突然停住,皮革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

    “记性不错。”他低笑一声,笑意却未达眼底。

    “那次……”年喻无意识地揪住安全带,布料在他指腹下发出窸窣声响,“陆知海只是提了一句,你就发火了。”

    仪表盘的蓝光映在陆时安紧绷的下颌线上,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脖颈处的青筋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轻得像车窗上凝结的雾气,“我不喜欢她。”

    引擎突然低鸣,盖过他瞬间的哽咽:“应该说……我恨她。”

    陆时安的语气平静得可怕,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,底下暗流汹涌。他的目光落在对方青白的手指关节上——那双手正死死扣着档位杆,用力到几乎要将金属捏碎。

    几乎是本能地,年喻伸出手,指尖先触到的是冰凉的皮革,然后是陆时安手背上突起的血管。他轻轻覆上去,感受到掌心下的肌肉正在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车内一时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嗡鸣,就在他以为话题就此结束时,陆时安突然开口,声音低沉:“知海一直觉得……我对你不是真心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这么说?”

    “大概……”他喉结滚动了一下,“我以前确实做过不少混账事。”

    年喻没有立即回应,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