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闻此言,江小白心中甚是感激,此时的华晏,并非仅仅是长公主府的一名太医,更像是这仓皇之夜的一盏明灯,让她立刻镇定下来。她连忙起身向华晏施了一礼:“多谢华太医点拨。”

    华晏为张君雅施针的工夫,甄楠已调集侍卫在寝宫各门值守,并安排了几名暗卫贴身护着江小白。诸事布置完毕,他才往监房去看孔老六。

    江小白就这样留在了寝宫,寸步不离地守在张君雅床边。今日的长公主府里,驸马对长公主情深几许,众人都看在眼里,自然无人敢劝她离开。

    永竺被今晚这事弄得心惊胆战,几次想给江小白送热茶来,都打消了念头,生怕里面又有验不出来的毒。所有人都看见了,孔老六要杀的是驸马,而长公主中毒却是意外,所以这事还不算完,谁知道府里还有没有孔老六的同伙。

    永竺不敢打扰二人,也不敢走远,便留在外间候着,不时进来看一眼长公主是否醒转。她每次走进卧房,看见的都是同样的情形——江小白趴在床边,握着长公主的手,絮絮叨叨说个不停,有时悔恨自责,有时又笑着回忆过往,让人听了心里越发难受。

    “雅儿,你还记得二姐来荒岛接我们那天吗?”江小白把张君雅的手背贴在自己脸上,微笑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,“其实我当时在想,长姐和二姐要是再晚一天来就好了,说不定我们两个都已经拜过堂了。”

    永竺不忍心打扰,但犹豫半晌还是走到床边,轻声对江小白说道:“驸马,时候不早了,你先到偏房歇着吧,我来照顾殿下。”

    江小白摇了摇头,缓缓说道:“今晚我来陪着她,你去歇息吧。”

    永竺有些为难,又开口劝道:“华太医特意嘱咐我,要劝驸马多休息,身子要紧。”

    江小白不应声,仍是摇头。她紧盯着张君雅苍白的脸,连视线都不敢随意挪开,生怕张君雅下一刻就会醒来,更怕对方再也醒不过来。她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果,但无论如何不敢说出来,生怕一说出来就会应验。

    永竺见状也不好再劝,便在一旁为她铺好软席,正要退出去,却听江小白忽然开口唤了她一声。

    “永竺。”

    “驸马有何吩咐?”

    江小白回头看着永竺问道:“可知陛下所在?”

    永竺点点头:“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今晚的事,立刻报予陛下知晓。”

    永竺愣了愣,虽不明白江小白的用意,但也知道皇帝如今和长公主是站在一边的,于是连忙点头应道:“好,我这就安排。”

    永竺离开后,江小白继续趴在床边,仍是捧着张君雅冷冰冰的手,千方百计想将其捂热,却收效甚微。

    等待的滋味很是煎熬,更何况她也清楚,解药不是一眨眼就能变出来。且不说华太医查验酒食需要多久,就算找出了孔老六所下的毒,要想配制出对应的解药来,也并非朝夕之功。连银针也验不出来的毒,定非寻常之毒,其解药又怎会是唾手可得?

    江小白垂下头,长长叹了口气,此时此刻,她不敢去想结果,可心里止不住突突地跳,脑中总是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。

    “雅儿,我们还没成亲呢,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相伴余生的吗?你可不能丢下我。”说完这一句,江小白鼻子一酸,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我错了,我不分青红皂白,认定是你害的我,还恨了你那么久……我真的错了,雅儿,只要你能平安度过这一关,你想怎么处罚我都行,哪怕你恨我一辈子,或是立刻杀了我,我都绝无怨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