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长梨被她看得有点头皮发麻,虽然德妃的目光的确柔和,但长期病弱的人,看着活力十足的年轻人,目光中总带着那么一股子羡慕和复杂。
“娘娘,请允许我先翻看您的医案,了解病情,再为您请脉,可好?”
沈长梨坐在德妃对面,手边就是案几,上面就放着德妃的医案。虽然她今日前来,是以庆国公府云静郡主的身份前来探望德妃,并不是以大夫的身份,但太医院已经得到陛下的暗示,还是将德妃的医案送过来。
德妃笑了笑,收回目光,喘了几口有些虚弱地道,“云静郡主费心了。”
沈长梨端庄地坐在椅子上,唇角抿出一丝笑,“能为德妃娘娘分忧,是云静的荣幸。”说着,眼光有意无意往旁边低垂的帷幕看了一眼。
这话说到德妃的心坎里,她高兴地一笑,突然脸色一变,急喘几口,喉咙里发出风箱一般的呼呼声,嘴唇也瞬间变得乌青。
梅香赶紧上前,递上一粒红色药丸,又端来温水,德妃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吞进肚子,随后症状便有些消减,但依旧喘着,她用手轻轻捶着胸口,悲观地说。
“本宫这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,说不定哪天就要去见阎罗王了,如今能熬到衍儿成婚,本宫就已心满意足了。”
她有意无意地提到萧衍,便是暗示沈长梨她于萧衍有恩。
沈长梨自然懂她的意思,嘴巴难得很甜,“德妃娘娘说笑了,您积善成德,福厚绵长,自然能长命百岁。陛下对您恩宠不绝,您自然能逢凶化吉,就算到了阎罗殿,阎罗王也得对你退避三舍,哪里还敢收啊!依我说,您才是咱们中宁国最有福分的人。”
一番话如蜜汁,捧得德妃娘娘笑颜如花,身上的病气仿若一下子就消失了,她一掀薄毯坐起来,真是越看沈长梨越喜欢。
“难怪衍儿对你像宝贝似的宠着,瞧瞧这小嘴,真是会说话。难怪他在陛下面前信誓旦旦,说此生只得你一个足矣——唉,依我看,是云静郡主本事大,福气厚,以阿衍那沉闷冷情的性子,能在陛下说出那一番话,真是铁树开花,动了真情了。”
沈长梨嘿嘿笑着,“还是德妃娘娘最懂他,他常说,当年幼时,若没有德妃娘娘的庇护和疼爱,说不定——”
说着,沈长梨滑下椅子,真心实意地跪在德妃面前给她磕了个头,“云静替殿下谢德妃娘娘的庇护之恩。”
德妃真是欢喜,觉得她极懂事,也极好说话,便亲自伸手虚扶起她。
眸光转了转,德妃有意无意也朝着帷幕后瞄了一眼,便热络地拉着沈长梨的手意有所指地道。
“阿衍确实是个懂事的孩子,这么多年,对本宫一直以母亲的身份敬着。而本宫也确实最懂他的心思——”
德妃顿了顿,似是在找着合适的话,“云静郡主自小便随着静安师太生活在‘水镜痷’,可能不知道,其实他心里曾经爱慕过一个女子——”
沈长梨心里咯噔一声。
看来德妃还没死心,这是要当着她的面劝她接受玉流凝?
若她真是王萱说不定会被德妃说动,可惜,她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