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声音很小,每说一句,嘴里就滑出一抹血丝,但他语气的坚定,又不像是危言耸听。

    老皇帝气的虎目阴森地一扫兵部尚书,兵部尚书立马身体抖动着跪在地上,“陛下,肖大将军是名将之后,世代守护中宁,功勋卓著,怎能投敌叛国?这个人,恐怕有诈!”

    兵部尚书手指着已经辨不出是谁的血人,怒目而斥。

    “陛下——”那人艰难地撑着双手,趴在殿中,喘了口气又继续道,“陛下,肖逸早已与西月国左贤王玉瓒勾结,上次他谎称西月陈兵在中宁边境,都是假的。更有,他声称左贤王亲自到边境督战,其实就是诱骗我们深入西月腹地,试图将黑豹先锋队全部歼灭。当时我们初到云州,根本不了解战情,只休息了一天便被匆忙派出潜入西月。

    其实那里早已设下埋伏,我们知道中计了,与西月军死拼了三天三夜,只有几百人活下来,我们逃回云州,没想肖大将军早已与左贤王沆瀣一气,随便找了个理由,要将我们赶尽杀绝——现在左贤王玉瓒已经率兵北上,肖逸大开城门迎接,已经占领了整个云州一带——”

    老皇帝听着双手紧紧握成拳,“那你又是如何逃回来的?”

    那人支撑着慢慢跪起来,微垂着头,“臣出自黑豹军,肖逸将我们关进地牢里,我们趁守军不备逃了出来,他们一路追杀,兄弟们都死了,臣九死一生才逃回京城——”

    老皇帝听闻,半晌没说话,不管此事是真是假,但看他满身的伤痕,没有谁为了欺骗朝廷能做到如此。他摆了摆手,“将他先带入太医院。”

    “是,陛下。”

    李鹤亲自将人搀了起来,两名禁卫军接过后直接架着他就要去太医院,人还未走出御书房,老皇帝眼睛一眯,突然冷冷一声,“慢着。”

    禁卫军脚步一顿,转身又将人给架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你说是出自黑豹军,你在军中任什么职务?”

    “回禀陛下,臣是黑豹先锋营——普通的先锋兵。”

    老皇帝上下打量着他,瞧着他虽然满脸的血水,但模样似乎有点熟悉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那人咬了咬干裂的嘴唇,犹豫了一下,“回禀陛下,臣叫雷鸣——”

    老皇帝面色一变,突然一拍御案,“好大的胆子,竟敢做逃兵!”说罢,不等旁人反应过来,他已经寒着脸冲禁卫军摆手,“不用给他治了,直接将这个胆小如鼠的逃兵拖出去砍了——”

    众人一愣,都有点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雷鸣能从西南边陲逃回来,还带来如此重要的情报,那得是多大的功劳啊!如今陛下不仅不赏,反而要将人给砍了,这有点太寒人心了吧!

    御书房一众朝臣都有点面面相觑,虽有些不能置信,却没有人开口求情。如今多事之秋,自从太子殿下殁,陛下的心思有点反复无常,众人噤若寒蝉,都不敢吱声。

    “陛下,此人杀不得!”

    最后还是禁卫军统领李鹤跪下向陛下求情,“此事非同小可,请陛下先派人查明事实真相,若是肖逸真得反了,那此人功不可没。若没反,陛下再杀也不迟。”

    老皇帝冷哼一声,“还用得着你教朕做事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