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几个狱卒办事倒是还算用了些脑子,左长史和贾家兄弟所在的刑房离得并不是特别近,他们彼此并不能听见或者看见对方的情况。

    左长史温启明的头发有些凌乱,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力气似的,不过看起来倒是也并没有什么伤痕。

    很显然,狱卒在对他动手的时候还是心里面有些顾忌的,难免收着点儿。

    他看到祝余和陆卿,隐约记得前一天在贾家是见过这两个人的,就在祝成身边,再仔细想一想,好像更早之前,祝成去东厢找自己私下里说事情的时候,这两个人也在。

    那他们一定是祝成的心腹。

    一想到这个,温启明心中就有些喜忧参半,一方面希望这两个人的出现是因为祝成相信自己,叫他们过来制止这些审讯和用刑,另一方面又担心祝成不相信自己,是叫人来加把劲儿审自己的。

    陆卿一摆手,旁边的狱卒走上前,帮温启明松开了手上的绳索,另外一个狱卒把那碗准备好的鹿血酒递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左长史受苦了,喝了这碗鹿血酒吧。”祝余脸上端着浅笑,语气平平地对温启明说。

    不过这会儿她的脸上贴着假皮,看上去的表情和她实际上做出来的多少有些打了折扣,显得皮笑肉不笑的。

    温启明从她的脸上和语气中都无从判断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,有些惴惴地接过那碗鹿血酒,大口大口喝了下去,很快就喝了个底朝天。

    这个反应当然是在祝余和陆卿的意料之内,陆卿开口对温启明道:“左长史这两日受委屈了。

    王爷他自然是知道你没有杀害那贾俊,不过是受奸人栽赃陷害,掉进了别人布下的陷阱罢了。”

    温启明一听这话,心头一松,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,咚咚就磕了两个头,抬脸朝面前的两个人感激地咧嘴一笑。

    他这两日沧桑憔悴得厉害,这会儿灌了一大碗鹿血酒下去,这一笑便是苦兮兮的笑容配上血红的一张嘴,看着又可怜又瘆人。

    “左长史,你心里面应该也会有腹诽吧?既然知道你是冤枉的,又为何还要让人将你带到这大牢里面受这些苦头?”陆卿沉声问。

    温启明一听这话,赶忙摆手:“没有没有,二位大人千万不要误会!王爷这么做自然是有王爷的道理,一定是因为我还有旁的错处……”

    “左长史还真说对了。”陆卿冷哼一声,“若不是怀着私心,想着那贾俊过去与右长史关系密切,偏偏就在王爷想要亲自彻查铁矿石之事时,他私下里联系你,或许是想要向你揭露些右长史的错处,你也不至于着了对方的道。

    在这种时候,身为左长史,你不思为王爷分忧,反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,想要诛锄异己,实在可恼。

    所以这两日你受到的种种惊吓和苦头,也是咎由自取,这都是你应得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,是,是,大人说得对!”温启明被说中了自己之前的打算,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刚刚喝下去的一大碗鹿血酒起了作用,他的额头上很快就冒出来了一层汗,“卑职不该怀有私心,卑职实在是一时糊涂……

    实在是因为右长史他平日里——”

    “好了,”陆卿抬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,“这些事情你过后自己去同王爷说便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