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温怔了怔,她的招文袋内,有一个白瓷瓮,里头装的,正是楚灵时的骨灰。

    且,她来此,正是为了交付他的遗骨,送抵他的遗书。

    陆温却不知如何作答。

    因为,苏岫玉回过头,循声望来,双眸空洞得像清晨的浓雾。

    眸底化不开的,是浓郁的死志。

    她手中这道与妻书,像是催命的符咒。

    她忽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。

    苏岫玉继续道:“阿远说,你们是来送信的。”

    阿远便是那个十来岁的少年。

    楚府枯竭凋敝至此,他年纪尚轻,又一人照管祖父,想必日子过的艰难。

    应是受了苏三姑娘的接济,才会在此,日复一日的等待主人的归来。

    陆温垂眸,默然半晌,才缓缓道了一句是。

    这是逝者的遗愿,亦是生者的执念。

    她能闭口不言,却不能忤逆她之所求。

    苏岫玉轻声道:“我目不能视,还请姑娘,代为诵读。”

    云雾沉沉,日光拂照,她面容秀美,笑盈盈的。

    将秋千的弧度,荡到了极致。

    陆温微微颔首,展开纸张,语声清亮,腔调清越,面容却是沉重而肃穆的。

    “吾妻阿玉,见字如晤。”

    “吾作此书,尚为人哉。”

    “汝观此书,吾已成鬼。”

    “吾提笔泪流,欲搁笔时,又恐卿卿不知吾之不舍,遂忍悲提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