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你为何现在才说?”旻言冷冷问。

    曲娣抽抽泣泣的,身子抖成筛糠一般:“奴婢真以为自个儿看错了,再见后院火势大就没多想,奴婢当真不知道有刺客要行刺殿下啊!求陛下开恩!”

    劫船背后究竟什么目的外人也心知肚明,如今一句刺客行刺质子,不但合理,还把他霁珩摘的干干净净。旻言剑眉一挑,目光再次落回霁珩身上--分明是他的寝室走水,可与其他宫人还有他身边的近侍相比,他只有衣裳显得狼狈,那张绝艳的脸上是半尘不染。

    坊间传闻他有龙阳之好,他要质子,胡苍就照着貌美的挑来,什么意图不言而喻,今夜霁珩又自导自演这么一出,他哪还看不明白。

    眼前青年配着那染了尘的白衫,还有颈上尚未消退、触目惊心的勒痕,确是有几分落难美人的意思。

    当真的我见犹怜。

    可惜这个词与他撑出的一副矜贵清冷,还有那一点点得逞后不自觉的狡黠放在一起,只会叫人咬牙切齿,生出想要糟蹋蹂躏的心思。

    旻言勾唇笑了,幽幽说道:“十二小殿下的命,还挺值钱啊。”

    霁珩对他的话不为所动,张口欲要说什么,就被殿外太监的通传打断了。

    “熙宁长公主到--”

    听闻来人,霁珩脊背一紧,断没想到长公主会在这时候来,但再想,又应是意料之中的,旻言后宫无人,倘或真给他得了圣宠,来日他分的就是长公主的中宫之权。

    走进殿内的女子一身华贵的紫色锦绣缎面长裙,高绾的朝云髻上簪珠翠步摇,举手投足间尽是久居高位的雍容。

    “熙宁见过陛下。”她自称封号,行的是跪拜礼,道:“今夜之事熙宁有过,上请陛下责罚。”

    旻言瞥她一眼,顺着她的话问:“何过?”

    “熙宁代行中宫职权,却思虑欠妥,芙蓉轩地处偏远,经年无人打理,熙宁本想先安置小殿下,不料竟出了这等祸事,是熙宁失责。”她一番话说的纤悉无遗,主动认了失责,却也撇清了刺客和起火一事。

    殿内又是静默了片刻,许久才见旻言摆了手示意熙宁平身,他缓缓说:“今夜之事也不是你能预料的,但芙蓉轩确实不该是赫阡的待客之道。”

    熙宁起了身点点头,说:“熙宁早让人收拾了宫外的昭明苑,小殿下明日便可搬进去,那儿处住着也好宽敞些。”

    霁珩闻言无动于衷,如果不是系统交代了任务,住外边儿去他是求之不得的,再怎样有眼线盯着也不如在宫里限制。

    奈何长公主为了防他这样费心思,到底还得看旻言同不同意才行。霁珩没抬眼,就这么静静跪着等候发落。

    旻言没急着应允熙宁的决定,他视线在霁珩脸上流连了一圈,最后落在那人盈润的耳垂上,眸光晦暗不明。

    虽然胡苍是败国,但赫阡也同样需要这次合约。他登基五年,借平乱震慑朝野,可并未完全收回在贵族世家手上的权势,不仅贵族,还有跟随皇祖打江山的几位异姓封王,他们都是在皇祖创业年间就打下的根基。

    当年磐璧之争六子夺嫡,把这些势力冲的四分五裂,他登上皇位的第一件事,就是杀掉昔日争权的皇子,收回这些势力。期间,有的家族就此没落,有的家族还掌着权存有不臣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