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胡思乱想一晚,天快要亮时,苏蕴娇才睡过去。

    却也没睡安稳。

    她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,梦里头遍布吃人的野兽,獠牙尖利,她走到哪里,吃人的野兽便跟到哪里。

    她在梦里一直逃跑不休,想哭却哭不出来,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。眼看着野兽追上她了,尖利的獠牙在月下泛着寒光,令人望之生畏。

    千钧一发之际,池煊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。

    他像话本里所书的拔刀鸣不平的好汉一般,张开双臂护在她前头,赤手空拳的与野兽进行殊死搏斗。

    她则活似胆小怕死的反派人物,扭头就跑,压根不管池煊死活。

    梦里的池煊英勇就义,被野兽啃的血肉模糊,连块完整的尸身都寻不到。

    苏蕴娇于深深的自责和惶恐中睁开眼,入目的是拔步床顶上覆盖的金丝帐,窗户有些漏风,从缝隙里灌进来的风吹得金丝帐上缀着的仿玉石串子摇晃不止,“啪啪”碰撞声不绝于耳。

    已经是第二天了,外面没有出太阳,倒是狂风挺嚣张。

    门外传来府中下人的说

    话声,苏蕴娇扯了扯身上的团花锦被,没着急起身。

    昨夜做的那个梦当真可怕,苏蕴娇盯着头顶晃动的仿玉石串子怔然出神,眼睛许久没有眨动一下。

    她觉得,这个梦挺有象征意义的。

    上辈子,她为了追求话本子里说的“无价真爱”,嫁给人面兽心的四皇子,不管不顾退了与池煊之间的婚约,让池煊被世人看了多年的笑话,可不如梦里一般自私自利么。

    她的确是个反派人物。

    池煊是该讨厌她的,就连她也有些讨厌自己了。

    怀着这份迟来的自责和愧疚,苏蕴娇缓缓起身。她像个没有灵魂的空木壳子,动作僵硬地套上崭新的衣衫,面上没有甚精神头,恹恹的。

    小腿上的破溃处愈发疼痛了,摸着还有些发热。苏蕴娇怕家里人担心,便接着瞒了下去,没让安然告诉阿爹阿娘他们。放下裤腿前,她又多擦了些药酒,疼得龇牙咧嘴,半晌没缓过来。

    这一日苏蕴娇见了不少客人,有真正关心她的,也有打着关心的名义来刺探消息和看热闹的。

    对于前者,苏蕴娇都笑着道谢了,后者苏蕴娇也笑着同他们说话,只是笑容不大诚恳,颇有皮笑肉不笑之意。

    正午大风刮得更猛烈,苏家二郎忙完手头的事情,从外头顶着大风归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