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陆鸣沉,你不会认为只有你暗中勾结其他世家,准备了那么多兵力,而朕,会乖乖坐在这皇宫之中坐以待毙吧?”

    尖锐的哨声响起,皇城内忽地涌出大批御林军,赤色甲胄一批又一批,井然有序地向前涌动,片刻之间就将死士团团围住。

    原来雷池早已从蛛丝马迹中明了世家密谋的叛乱,防守皇城各处的御林军时刻警惕,就是静待这个时机,不鸣则已,一鸣惊人。

    李大学士在陆鸣沉一旁,看着局势陡然翻转,就连身后其他同党都有少许躁动,不由急的大声呼喊道:

    “大家不要慌,黄口小儿昏庸无道,陆将军驻守边疆多年,虽然交出兵符,但将士们心中不服,眼下各偏军早已接到密令集结在京城之外,只待一声令下,无数兵卒即刻行动,我们根本不需要担心!”

    “倒是赵太尉你们最好速速投降,不要等到皇城被彻底攻占,那时就悔之晚矣!”

    一片嘈杂混乱中,云层变幻,无数细碎的冰晶自空中飘下,落到白玉台阶上,迅速消融,渗出一点潮湿的水渍——皇城的天上开始下起雪来。

    双方投鼠忌器,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进攻,偌大的广场上一时陷入僵持之中。

    一直沉默着站立的陆远长叹一口气,恍如仙人般清润的脸闪过一丝悲伤,他隔着细小的雪沫抬起头,对上了大儿子的那双眼。

    陆鸣沉一直分出心神注意着父亲,见陆远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后便一言不发,心中始终有一丝异样,注意到陆远即将张口,他不待父亲说话便扬声道:

    “父亲,您被小皇帝逼迫到如此地步,连弟妹那样温柔的性子都被他强迫囚禁在宫中,今天这一切我虽然瞒着您,但这一局面,何尝不是陆氏一族被欺压至此的反抗?又何尝不是你我想要救出弟妹的心愿?”

    “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,父亲不要再犹豫了!”

    “鸣沉,”陆远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,但句句冷酷无情的大儿子,话语间带着隐秘的悲痛和愧疚:“我没想到我多次禁止之下,你还是这么做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鱼他并没有事,而是因为近期的朝中局势,陛下将他庇护在宫中。”

    陆鸣沉浑身僵硬,眼睁睁看着父亲吐出自己不曾知道的事实,心下一片冰凉。

    并没有事?那为何父亲会和皇帝产生争执,为何会默认心有不甘的其他世家反抗皇帝的政令?难道——

    “那是我和陛下合演的一处戏,本意便是要引蛇出洞,将跳得高的那些顽固派一网打尽。”

    陆远的话仿佛自天际飘来,陆鸣沉耳中嗡鸣一片,几乎听不清那些令人支离破碎的言语,“你本就不服气陛下,我已经明令暗示很多遍,兵符都让你交了出去,可是你仍旧执迷不悟……”

    “陆家军队的密令,身为丞相的我还是能够拦截的,士兵们吃了许多苦,就不必让他们千里奔波了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的他们,想必正在边境领取陛下赏赐的过年物资吧。”

    接下来的话陆鸣沉完全听不进去了,他死死握住手中的佩剑,力道之大直接将虎口崩裂,一道鲜血顺着剑鞘留下,而他浑然不觉,只是眼角充血地盯着陆远。

    父亲!陆氏一族的领头人!为了皇帝背叛了自己的家族,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瞒在鼓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