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年人摊了摊手:“自无不可。”

    他熟知这种套路。判断他的成果价值几何,不是他的几句话就能拍板的,更不是由一群门外汉来做决定的。这个时候,那些想要得到他的成果,又不想付出过多代价的投资商们,做出的第一步试探,就是派出手底下的研究员,与他进行同行之间的业内摸底,以期初步得出一个较为可靠的价值估位,好作为将来谈价的参考。

    只是让他略感惊讶的是,眼前这个年轻人,年纪不大,却深谙此道。不过转念一想,只怕他是某个富商家的贵公子,对于商场上的事耳濡目染,因而知道这些倒也不足为奇了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中年人自嘲一笑,倒是自己入戏过深了,眼下这般情形,想那么多有什么意思。

    只是料想年轻人本是一门外汉的身份,如今却扮起了他同行研究者的身份,要想把这戏演下去,介绍自己的研究时,为了让对方听懂,还得再说的浅显一点。

    只是这中年人不说不要紧,每每他讲解到某一个关键处,年轻人总能把话接下去,倒让他从一开始就惊了一跳。他开始将话题一步步逐渐引向高深的层次,然而这几番试探,却又被年轻人接连轻松接下。

    他顾不得惊讶,年轻人口若悬河,滔滔不绝,一开始生怕对方思路跟不上的他,现下反倒是自己快要跟不上对方的思路了。不过,到了这一步,那股子研究人员的钻研劲倒也被激发出来了,他开始忘我地同年轻人进行着头脑风暴,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。

    待到他眉飞色舞,忘乎所以之际,只听得身边砰的一声巨响,这才如梦方醒。

    回过神来,他头一次开始认真打量起面前这个除了容貌稍显突出外,别无特点的年轻人。对方如此年轻,造诣竟比之自己还要深厚几分,真让人无法可想。要知道,自己可是智商拔尖的那一类人,再加上常年不懈研究,才有了如今这一身学识。满心震撼的他,此时张了张口,竟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。

    云天这边,倒是一如初见中年人那般,神色未变。

    “相对于你的研究成果,现在我发现,倒是你这个人,更有价值一些。”他站起来,越过中年人,走到后者身后,“我现在手头上有点急事,咱们之间的交易,耽搁一会儿应该不碍事吧?”

    “不碍......”

    中年人转过身,眼前所见却让他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这是一颗巨大的心脏,横陈在地就能抵到歌舞厅高达数米的顶部。心脏已不再跳动,但依旧灼热,散发出来的红光,即使正在变弱,也让他面颊发烫。而从其表面溢流而下的血液,更是滚烫如岩浆,直接融穿了歌舞厅的地板,若不是年轻人在一旁托举着......

    等等!年轻人在托举心脏?!

    中年人狠狠地揉了揉眼睛,再度定睛一看,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错,此时瞧向年轻人的眼神,已满是惊骇欲绝。

    “真不让人省心。”

    说着,云天双手一震,偌大个心脏便如那夏日里的雪花,眨眼消融,化作一潭血水。此时他那本作托举之势的手中,就只剩下一根戴着金玉古戒的断指。

    中年人注意不到这点,他的整副心神都被那融化的心脏所夺。恰在此时,一片红光扫来。这光中满含惊惧,便如他此刻的心境。疑心为何能从光中感受到情绪,下意识地转过身,循着光源看去,却见红光一闪即收,原是那已接近游轮的熔岩巨人收回目光,调转方向,竟不声不响地走了。

    他第一时间看向云天,这个年轻人已经不是让他看不懂那么简单了,能将熔岩巨人那等可怕的造物惊走,他此刻甚至寻思着是不是要跪下。

    “跪?那倒不必。”

    “哦,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