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在少年时,他还是犯了一个错,并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。

    一个憨愚老人的悲痛眼泪让他卸下心防,他站在原地,任老人拥住他。

    老人干枯的手掌颤抖着轻拍他的脊背,似是把谢无妄当成了他那个惨死眼前的孙儿——老人是为了护住少主谢无妄,才狠心舍弃了最后一丝骨血。

    谢无妄皱着眉头闭上眼,不耐烦,却没吱声,任老人搂着他。

    有那么一瞬,他似是回到了未出生之前,周遭坚固,安心,温暖,叫人放松和流连。

    他不再防备,收起了暴虐的极炎,生怕伤到熟悉的老人。

    就在他将额头抵在老人瘦弱的肩骨上,眼前渐渐浮起赤红滚烫的热浪、心神坠入短暂安稳的梦乡之时,一阵剧痛唤醒了他。

    梦,只做到一半。

    道骨,也被抽出了一半。

    倘若他再迟醒片刻,老人便会彻底得手。就是这个人,将他一手带大,像爹娘,像恩师,为他牺牲了一切,只余孑然一身。

    世代相传的忠仆、守护者,亦会背叛。这世间,还有何人可信?

    他夺回道骨,重创了老人。他单膝摔跪在地,无力赶尽杀绝,赤红着眼,眼睁睁看着那道佝偻的身影逃脱。

    从此,谢无妄再没有犯过错,直到踏着鲜血登凌绝顶。

    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浅淡的笑,心却永远是凉的。

    老人给他上了最后一课,助他彻底变成一个无心无情,眼中只有大道的君王。

    那个人,像一滴水融入大海,他再没有寻到任何消息。

    直到……虞浩天带回的羊皮地图。

    孟。那一族。

    ‘孟、憨。’

    心底的阴暗狠戾短暂翻涌了一瞬,然后沉沉寂静。

    意志凝聚。

    封闭心识疗伤太久,他,该醒了。